走 路
那是一大片田野。
一条笔直的土路从田野穿过,旁边是一条不大的水渠,流水清澈缓慢。晚稻正在扬花,微风拂过,一起一伏,空气里弥漫着稻花的清香。
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土路上走着,耷拉着脑袋,缩手缩脚。后面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。
那男人忽然说,你站着,站着。
男孩驻脚,回头疑惑地看着男人。
男人说,走路要抬起头,挺起胸,目光放平,双手自然摆动,步子要坚实。说着走到男孩面前走了一段路。
男孩定定地看着,说,我试试。就收起瘦瘦的小肚子,凸出瘪瘪的胸堂,挥动双手,双目平视着远方,踏实地迈起了步子。
好!就这样,这才打起了精神。男人说。
男孩恍然明白,走路不能随便走,要走出人的精神头。
在有风有雨高低不平的人生路上,男孩也一直是这么走过来的。
男孩已年过半百,那个壮年男人八十多岁了,他不一定记得,有那么一个秋风送爽的晌午,教导儿子走路这回事。
在男孩的心田却是永远铭刻。
那个男孩便是我,那个男人自然是我父亲了。
父亲已久卧病榻。千万次祈愿,他能站起来走走,哪怕颤巍巍只有几步,也定是规整周正的。
(刘铁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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