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遍中华 觅得人生一叶茶
茶文化是我国所特有的国粹之一,一部源远流长的茶叶变迁史,亦可看作是潜移默化在国人内敛性格中的基因谱变化。历朝历代,包括当下,爱茶者甚多,制茶者也不少,但为了寻觅心中那“一叶茶”,而箪食瓢饮走遍大江南北,且行且品且记录的大概就不多了。难能可贵的是,美食作家、资深茶人方八另便是其中代表,他流连于湘、鄂、滇、黔、川、闽、皖等各地,以茶史、茶域为经,茶香、茶情为纬,编织出一部丰富多样、蔚为大观的《寻茶中国》。
茶史留痕。书中写道,品茶成为陶澍为官之余的一大奢好,并因茶与道光皇帝、左宗棠结缘,性情相投也好,茶意相宜也罢,总之留下了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;作者曾机缘巧合闯入四川崇州的一座“茶马司”,在偶遇《大唐榷茶律》和《文成入藏茶为礼》线条画后,得以品尝到幽兰冷香、回甘幽长的唐代历史名茶——野放黄茶;在跟随沈从文的足迹寻茶过程中,作者了解到碣滩茶的传奇经历,一九七二年九月,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,向周恩来提及碣滩茶。国人这才知道几乎消失殆尽的碣滩茶,曾在日本享有尊崇的地位,逐开始重新研发并恢复碣滩茶场的茶园。
茶域各异。从衡山的云雾茶、星斗山腹地的毛坝红茶,到勐腊县王子山的曼松贡茶、四川高原的苦荞茶、罗布泊的麻茶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迥异的地理环境也造就出了异彩纷呈的茶文化。如果说秀丽多毫、翠绿匀润的云雾茶是熏染了缭绕千年的佛家静祥,那么生于群沙环绕的月牙泉南岸,清香甘润、入口微咸的罗布泊麻茶,则因曾作为楼兰国王献给汉武帝的“长生不老药”而风靡一时。古罗布泊地区的居民,逐水而居,穿罗布麻衣服、喝罗布麻茶、吃罗布麻粉、抽罗布麻烟,都很长寿。该地也因此被国际自然医学界认定为全世界第四个长寿区。
茶香有味。书中的45篇寻茶笔记,茶香仿佛随时都弥漫在字里行间,不必刻意强求,总能在不经意间自然流露。譬如,作者是这么描写威宁罐罐茶的,“将刚烧开的水冲入砂罐,滋滋的声音响起,罐内白色气泡沸涌,形如莲花。茶叶中的灰尘、煳沫随莲瓣泛起,经去沫这个过程将其去除,再加入开水煮沸。反复几次,使茶充分煎熬。”“这种方法煨出来的茶水苦中回甜,茶香浓郁,滋润脏腑,撩拨食欲,醇香可口,回味悠长。”此般味道,已经脱离了嗅觉上的单纯茶味,更像是一种“放下所有,方得自在”的生活禅味。
茶情醉人。觅“一叶茶”的过程中,方八另还曾与自己早年的过往经历不期而遇,令人动情。那是在敦煌的菜市场,他看到一个摊位上摆满了土纸包裹的东西,拿起一块来看,上书“砖茶”两字,标为1992年出厂。他不顾摊主的建议、妻子的疑惑,打定主意要买下来。为什么呢?原来这个砖茶产自他的安化老家,且可能是他1990年亲手所采茶叶制成的。“它经过近三千公里辗转来到这个被沙漠包裹的古城,我可以想象到它经过资江、湘江、长江,走铁路,跨黄河,过祁连山,入沙漠。特别是在河西走廊,他们在骆驼队的背脊上颠簸,最后在敦煌这个驿站停下来。”邂逅多年“老友”,方八另不胜感慨。
爱茶之人,多为性情中人;寻茶之人,当为至情至性之人。正如作家古清生在《寻茶中国》序言中写道:自油菜花开,至枫叶红时为止,茶在山里,人在山外,不朽的寻觅,写就了那山那茶那人。人生何以没有遗憾?亦唯有爱茶。
(刘学正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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